一个完整的苏州城，包括最里面的子城、中间的大城（内城）、最外面的外城。在讲述了大城的城墙和一系列城门之后，今天的讲座把视角转向苏州的子城和外城，作为这一系列讲座的收官之作。

上篇：子城

    子城位于苏州古城区核心部位，是内城的心脏。这一城池虽然现在已看不到多少痕迹，但这里同样有着悠久的历史，并流传着跟吴王和西施、张士诚、高启等知名人士有关的众多故事；今天的子城和历史上的地名还有着许多巧合。

子城建造年代和格局。

    出于政治和军事的需要，我国古代许多城市都按外城套内城、子城的格局建设。作为东南一大都会的苏州古城，格局自然也是这样。其中，子城就在今天的苏州公园（大公园）一带。

对于这个城池的始建时间，史料记载说法不一。一些史料认为，它是公元前560年由吴王诸樊、也就是阖闾的老爸建造的。公元前514年，伍子胥以这一城池为中心，建造了“阖闾大城”。从此，这一城池就成了阖闾大城的子城，被称为“吴子城”，其作用相当于明清时期的首都紫禁城。因此，子城的历史，比阖闾大城更悠久。

    《吴越春秋》则记载，伍子胥“筑小城，周十里。陆门三，不开东面者，欲以绝越明也。” 这个小城，一般认为就是子城。从南宋《平江图》碑上可以看到，当时的“吴子城”南、西、北方向开有城门，唯独东面没有，和《吴越春秋》的记载相符；明朝中期编撰的《姑苏志》也说，子城“相传亦子胥所筑”。如果上述说法属实，那么，子城应该是跟阖闾大城同时期的。

至于子城的格局和范围，南宋的《平江图》上可以看个一清二楚：子城呈长方形，四周环以不高的城墙，再外围有水道。小城里官衙、府库、住宅一应俱全，南大门城楼上写着“平江府”三个大字。从地图看，子城的范围大致东起今天的公园路，西抵锦帆路，南临十梓街，北傍干将路。

西施子城旁乘坐锦帆船？

子城周边的道路中，最值得一提的要数锦帆路。这条路的口子上现在竖了一块古色古香的立牌，上面介绍，这里原先是子城的城壕（也就是护城河），相传吴王与宫女乘悬挂锦帆的船在这里游乐，所以取名锦帆泾。后来锦帆泾被填平，变成道路，就改称锦帆路了。 

    或许有人要问：这锦帆是什么东东？专家解释，就是用锦缎做的帆。要知道，锦缎是非常贵重的物品，而帆的面积很大，吴王居然用锦缎来做船帆，那种奢华可想而知。

    现代立牌的人很谨慎，没有说这个奢侈的吴王是谁，宫女是谁。不过民间故事却说，这个吴王就是夫差，陪在一旁的宫女，也包括绝色佳人西施。夫差显然是为了讨西施欢心，所以舍得用锦缎做帆，励精图治的阖闾是不可能这么骄奢淫逸的。

    明朝初年卢熊的《苏州府志》则认为，锦帆泾的得名原因其实是这样的：这里自古沿河没有民居，两岸种植花柳，春天鲜花、柳条倒映在水面上，五颜六色，就像锦缎在水面泛出……所以应该叫“锦泛泾”，后来才写成“锦帆泾”。

    不过也有人提出不同意见：苏州许多河岸边都种有花柳啊，一到春天情况也差不多啊，为什么只有这里叫“锦泛泾”呢？还是吴王带宫女乘锦帆船可信——子城里有吴王的宫殿，吴王平时就住在子城里，到锦帆泾乘船，真叫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呢！

    在刻成于公元1229年的《平江图》上，子城里还有一个叫“西施洞”的地方呢！似乎佐证了上面的推测。

    医疗和宣传的千年巧合。

    历史上，苏州子城几度兴废。先是战国时期楚国攻下苏州后，子城遭到破坏。再是春申君黄歇（公元前314－前238年）被封到江东，在子城大兴土木，让这里的面貌更壮观、更漂亮，取名桃夏宫。

    秦朝（公元前221—前207年）的时候，守宫官吏持火把照燕子窠，不慎失火，宫殿被烧毁。但西汉时期司马迁(公元前145或前135～前87年?)见到这一城池后，还在《史记》里赞叹说：“吾适楚，观春申君之故城，宫室盛矣哉！”

汉朝在子城内建“太子舍”。再后来，这里长时间作为苏州最高级别的地方衙门，成为整个江东地区的行政中心。白居易、韦应物、刘禹锡等大诗人在任苏州刺史时，都曾在这里生活、办公。

到了宋代，子城是“平江府”的衙门所在地，旁边则出现了一个“医院”，苏州文庙四大宋碑之一的《平江图》对此有明确记载，《平江图》也因此成为我国最早出现“医院”两字的实证资料。

《平江图》是我国现存最早的城市平面图，上面既有“医院”两字，又有“惠民局”。 上海中医药文化史专家张文勇、俞宝英说，当时的“医院”又称赡养院，主要收治患病的囚犯，后改名为安养院，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地方还是具有看病功能的；“惠民局”是当时官办的卖药机构。

对照《平江图》和今天的地图可以发现，“医院”的位置就在今天的十梓街与公园路交叉口南侧，苏州市卫生局就在这一带，堪称相隔700多年的历史巧合；“惠民局”的具体位置在今十梓街和平桥直街交叉口东南侧。

    顺便说一下另一个历史巧合，那就是《平江图》上有个“宣诏亭”，位置就在今天的苏州日报社那里。苏州日报社承担着发布政府部门信息的功能，就这个意义而言，跟古代的宣诏亭功能是类似的。

    张士诚儿子从这里出逃改姓“府”？

    元朝末年，盐贩出身的张士诚发动起义，自称诚王，定国号为周，占领苏州后把子城改造成王宫。可惜好景不长，张士诚败给了朱元璋。城破之日，他把爱妾们赶到子城北门齐云楼，放火焚烧。转眼间，子城连同王宫一起灰飞烟灭。

    民间传说，那把大火虽然烧掉了子城，却烧出了一个新的姓氏——府。

    府姓子孙府加玲老师介绍，北宋初年编制的《百家姓》，507个姓里面压根就没有“府”。但明朝以后，这个姓就开始冒出来了。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们家族世代相传，他们的祖先是张士诚。

《百家姓》 

赵 钱 孙 李 周 吴 郑 王 冯 陈 褚 卫 蒋 沈 韩 杨 

朱 秦 尤 许 何 吕 施 张 孔 曹 严 华 金 魏 陶 姜 

戚 谢 邹 喻 柏 水 窦 章 云 苏 潘 葛 奚 范 彭 郎 

鲁 韦 昌 马 苗 凤 花 方 俞 任 袁 柳 酆 鲍 史 唐 

费 廉 岑 薛 雷 贺 倪 汤 滕 殷 罗 毕 郝 邬 安 常 

乐 于 时 傅 皮 卞 齐 康 伍 余 元 卜 顾 孟 平 黄

和 穆 萧 尹 姚 邵 湛 汪 祁 毛 禹 狄 米 贝 明 臧 

计 伏 成 戴 谈 宋 茅 庞 熊 纪 舒 屈 项 祝 董 梁  

杜 阮 蓝 闵 席 季 麻 强 贾 路 娄 危 江 童 颜 郭 

梅 盛 林 刁 钟 徐 邱 骆 高 夏 蔡 田 樊 胡 凌 霍 

虞 万 支 柯 昝 管 卢 莫 经 房 裘 缪 干 解 应 宗 

丁 宣 贲 邓 郁 单 杭 洪 包 诸 左 石 崔 吉 钮 龚 

程 嵇 邢 滑 裴 陆 荣 翁 荀 羊 於 惠 甄 曲 家 封 

芮 羿 储 靳 汲 邴 糜 松 井 段 富 巫 乌 焦 巴 弓 

牧 隗 山 谷 车 侯 宓 蓬 全 郗 班 仰 秋 仲 伊 宫 

宁 仇 栾 暴 甘 钭 厉 戎 祖 武 符 刘 景 詹 束 龙 

叶 幸 司 韶 郜 黎 蓟 薄 印 宿 白 怀 蒲 台 丛 鄂 

索 咸 籍 赖 卓 蔺 屠 蒙 池 乔 阴 郁 胥 能 苍 双 

闻 莘 党 翟 谭 贡 劳 逄 姬 申 扶 堵 冉 宰 郦 雍 

却 璩 桑 桂 濮 牛 寿 通 边 扈 燕 冀 郏 浦 尚 农 

温 别 庄 晏 柴 瞿 阎 充 慕 连 茹 习 宦 艾 鱼 容 

向 古 易 慎 戈 廖 庚 终 暨 居 衡 步 都 耿 满 弘 

匡 国 文 寇 广 禄 阙 东 殴 殳 沃 利 蔚 越 夔 隆 

师 巩 厍 聂 晁 勾 敖 融 冷 訾 辛 阚 那 简 饶 空 

曾 毋 沙 乜 养 鞠 须 丰 巢 关 蒯 相 查 后 荆 红 

游 竺 权逯 盖益 桓 公 万俟 司马 上官 欧阳 

夏侯 诸葛 闻人 东方 赫连 皇甫 尉迟 公羊 

澹台 公冶 宗政 濮阳 淳于 单于 太叔 申屠 

公孙 仲孙 轩辕 令狐 钟离 宇文 长孙 慕容 

鲜于 闾丘 司徒 司空 亓官 司寇 仉 督 子车 

颛孙 端木 巫马 公西 漆雕 乐正 壤驷 公良 

拓跋 夹谷 宰父 谷梁 晋 楚 闫 法 汝 鄢 涂 钦 

段干 百里 东郭 南门 呼延 归海 羊舌 微生 

岳 帅 缑 亢 况 郈 有 琴 梁丘 左丘 东门 西门 

商 牟 佘 佴 伯 赏 南宫 墨 哈 谯 笪 年 爱 阳 佟  

第五 言福 百家姓终

朱元璋攻破苏州城后，张士诚全家死的死、抓的抓，不过，有一个忠心耿耿的老仆人，带着张士诚的一个儿子，捡了个破灯笼乘黑逃出子城。灯笼上本来写着“王府”两字，因为破碎了，只剩一个“府”字。老仆人与小主人逃到胥门时，被正在搜捕张士诚家属和残余势力的守门军队拦住。守兵上前盘问他们姓什么、跟张士诚有没有关系。

    老仆人看见灯笼上剩有一个“府”字，急中生智回答：“大人，我们姓府，不认识张士诚、李士诚，我们的灯笼可以证明我们的姓氏。”那些守兵都是穷苦人家出生，从小没念过书，认不了几个字，他们看了看灯笼，一时没看出什么破绽，就放他们出了城。老仆人和小主人一口气逃到城西光福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并在那里住下来。因为“府”救了他们的命，担心暴露身份的他们索性改姓了“府”。后来子孙多了，那地方就被称为了府巷村。老仆人没有子孙，所以现在姓府的都是张士诚的子孙。

后来，府氏子孙除一部分留居府巷外，也有迁居周边的镇湖、东渚等地，还有迁居苏州城区等其他地方的。对于府姓是张士诚子孙的传说，部分府姓子孙认为，依据不足。但因为家谱已经毁于“文革”，他们和张士诚的关系已经无从考证。也有研究人员认为，府姓完全有可能是张士诚的子孙。原因是，张士诚虽然曾被封王，但毕竟是个“草头王”，冒充他的子孙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只有确实是他子孙的人才会承认；其次，《明史》记载，张士诚有两个儿子，后来不知所踪，说不定就是隐姓埋名了呢！

    高启写这地方“龙蟠虎踞”丢了命？

    张士诚之后，子城曾再度兴旺了短短一段时间——重新用作官府衙门。但苏州知府凳子还没坐热，就出大事了。

    那是明朝洪武六年(公元1373年)，一个叫魏观的官员被任命为苏州知府。来到苏州后，魏观发现原有的衙门过于潮湿狭小，就选择张士诚宫殿遗址重建知府衙门。工程快完工的时候，他又请著名诗人高启写了篇《郡治上梁文》，来纪念这一事件。

    没想到，朱元璋得知后勃然大怒，下令把魏观和高启等抓到南京。次年，魏观被问斩，高启以腰斩处死。根据明朝中期苏州人祝枝山的《野记》，高启是被“截为八段”的。这位被纪晓岚赞为“天才高逸，实据明一代诗人之上”、被毛主席称为“明朝最伟大的诗人”的大才子，竟以这种方式悲惨死去，只活了39岁。

    朱元璋为什么这样对待高启？一般认为是《郡治上梁文》惹了祸。这篇文章里据说提到了“龙蟠虎踞”四字。在那个时代，“龙”是皇家的专利，知府衙门怎么也能“龙蟠虎踞”？因此有人向朱元璋告发，说高启“有异图”。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过，这一说法并不完全准确。理由主要有二：

一、《明史?高启本传》透露：“启尝赋诗，有所讽刺，帝之未发也。”就是说，《郡治上梁文》里的敏感词语，只是高启被杀的导火线，而真正的祸根，早在高启写一些讽刺性诗歌时就已埋下。

二、另外，朱元璋曾经想赏高启一个“副部级”官职——户部右侍郎。高启却不领情面，推说自己年纪轻，不堪担当重任，随后辞职回家了。这也让朱元璋大为光火，觉得高启不识抬举，不给面子。按照朱元璋的脾气，请你做官你不做，那就不客气，杀！明朝初年这样被杀的人多了去了。当时没杀高启，已经算对他客气了，现在他还这样惹是生非，不杀他杀谁？

    另一种说法是，龙是皇家的专利提法并不完全准确，因为古代的龙有许多形状，如三爪龙、四爪龙、五爪龙等，也分许多等级，具体怎么分说法不统一。总之是，有些等级的龙民间也能用，在西山岛上东村的敬修堂落地长窗上和张家港凤凰镇恬庄杨氏榜眼府第的鼓礅上，就都雕有龙的形状。

     不过也有专家认为，明清时期五爪为龙，四爪为蟒了。明朝英宗朱祁镇（年号正统、天顺）在位时曾发生过这样一件趣事，使后来有了龙袍、蟒袍之分。正统年间，安南国王到北京朝贡，明英宗见对方心诚可嘉，一高兴就说要赐一件龙袍给他。这说出的话就像泼出的水，不能收回，怎么办呢？

    大臣们商量了很久时间，才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变通办法－－将龙袍上的龙减去一爪，变成四爪，三爪向前，一爪向后，表面上看起来和龙没什么差别，其实已经变成蟒了。因此，龙还是皇家的专利，府治“龙盘虎踞”还是犯法的。 

     在高启、魏观被杀的同时，苏州子城也被夷为了平地。以后的历代皇帝，对这块土地也都心存畏惧。即使是清朝康乾盛世期间，地处市中心的这一带仍是一片荒凉，苏州人因此把这里称为皇废基。有人提出，张士诚从来没有做过皇帝，那里也从来没有做过皇宫，怎么叫“皇废基”？应改为“王废基”。这个意见有一定道理，但叫“皇废基”问题也不大，因为南宋高宗皇帝赵构在建都临安（杭州）之前曾驻跸苏州3年，子城曾是他的临时皇宫所在地，因此也可以称“皇”。

古都苏州曾八次做都城。

上面提到，南宋初年赵构呆在苏州，当时苏州被称为“行都”。除此以外，历史上苏州还曾七次做过都城，前后时间累计在300年以上。具体情况为：

一、春秋吴国国都。春秋时期，吴国国王寿梦将国都东迁，直到公元前473年吴国被越国消灭，苏州作为吴国国都的时间长达110年左右。

二、战国越国国都。越国消灭吴国后，曾以苏州为都，前后时间为5年。后来越国迁都琅琊（今山东胶南境内），公元前379年又再次迁回苏州，直到被楚国消灭，前后57年。

三、楚国春申君邦都。公元前247年，楚考烈王封相国、春申君黄歇于苏州，苏州成为春申君父子的邦都，前后14年。

四、西汉荆国陪都。公元前201年，刘邦封刘贾为荆王，直到6年后刘贾被杀。虽然荆王府设在广陵，但刘贾却经常住在苏州，苏州实际上成为荆国的陪都。

五、东汉末年孙氏政治中心。公元194年，孙策割据江东五郡，虽然没有皇帝的名分，却已形成独立的政权，苏州正是这一政权的都城。14年后，孙氏把治所搬到京口（今镇江），但苏州仍为孙氏的后方基地。

六、两晋吴国都城。公元326年晋成帝设吴国（后吴），到421年废除，苏州作为后吴国都95年。

七、元末张士诚都城。公元1356年，张士诚占领苏州，建立政权，前后12年。

苏州历史上虽然没有做过中国大统一王朝或重要朝代的首都，却也曾七次成为诸侯、相国、王国政权的国都、邦都或陪都，一次成为重要朝代的行都。根据中国古都学会多数专家的意见，古都的范围包括古代的首都、诸侯大国等的政治中心，苏州市历史文化名城研究会秘书长王逢申对此认为，苏州完全算得上一个古都。

民国时期子城逐渐被利用。

    直到民国时期，皇废基这片荒废的土地才被利用起来，陆续建造了体育运动场地、公园等公共设施，五卅路、公园路、民治路等颇具时代特色的道路，以及部分高档住宅区。如今，这一带已成为人们休闲、健身的理想去处。

体育场：位于五卅路91号，清末这里曾是清军校场，也兼作处决人犯的刑场，宣统元年（1909年）曾用作运动场地。1918年的10月，在这片空地上建成了公共体育场，属吴县教育局管辖，称为吴县公共体育场，面积约12000平方米，有250米的半圆形跑道6条，足球、篮球、排球、网球场各一块，并附设有单杠、双杠等简单的锻炼器材。以后体育场多次变迁、改扩建，变成拥有400米跑道的标准体育场。最值得一提的是1986年8月，苏州女子举重队（后成为省队）在这里创建。之后的20多年中，从这支女子举重队中走出了唐卫芳、陈艳青等一批世界级冠军。2011年8月1日，这个已历经93年风风雨雨的体育场开始改造。

    五卅路：1925年5月，上海发生了震惊中外的“五卅惨案”。为支援上海工人的罢工斗争，苏州各界和学生发起募捐运动，共募得近2万元送往上海，用作上海罢工工人的生活费。后来用剩银圆6000余元，上海商会把这些捐款退回苏州。7月10日，苏州各界联合会决定将这些钱款用于翻修老体育场旁由言桥南至十梓街的道路（原名马军弄），路名定为五卅路。路长970米，当时宽4米，为煤屑路面。抗战胜利后，国民党吴县参议会作出决定，把五卅路改为仲仁路。苏州解放后，在市政改革时，五卅路恢复原名，并由原本的煤屑路翻修为弹石路面。1965年再拓建改铺沥青路面。

苏州公园：苏州公园是苏州第一座现代公园，俗称大公园。“五四”运动后，各界人士倡议在这里造一座包含图书馆、文物陈列室、会堂、音乐亭等科学文化娱乐设施俱全的公园。1920年，江阴旅沪巨商奚萼铭慨捐5万银元开始了筹建。先由苏州工专土木科学生测绘平面图，再交上海公董局法国园艺家若索姆规划设计。

    这年7月末，先在园中部荷池南建成一座城堡式两层、四面钟楼的苏州图书馆（1930年更名为吴县图书馆），馆总面积约3700平方米，馆内藏书50万册，能同时容纳500人阅览，是与江苏省立第二图书馆（今苏州图书馆前身）齐名的民国时期苏州两大公共图书馆之一。馆东侧临池为“东斋”茶室，西南角建西亭，园东南辟池名“月亮”，池边修廊，紫藤纷披，又植树4000余株。

作为全市第一座免费开放的现代园林，占地86亩的苏州公园，开园起就是市民最喜爱的游览去处之一。抗战期间，因苏州各界成立的抗敌后援会会址设在吴县图书馆，所以日寇视其为眼中钉，1937年11月19日苏州沦陷，当天16时左右，日寇就拖来小钢炮，把图书馆炸平了。

    就这件事，我2005年6月采访过家住皇宫后的老人吴大俊。他生于1926年，9岁随父母从学士街吴县横街搬迁到皇宫后，是苏州公园一带屈指可数的老居民，后来又在草桥小学读书，所以对1925年开馆、1937年被炸毁的吴县图书馆印象十分深刻。

    吴大俊清楚地记得，吴县图书馆位于苏州公园中央，主体建筑是幢二层大楼，二楼中部的顶上是一只巨大的自鸣钟，因此大家把那幢楼称为钟楼大厦。在靠近大楼后门的地方，有纪念抗击日寇而英勇牺牲的美国义士肖特的纪念碑，大楼的前面则有喷泉。楼内楼梯很宽，房间又多又新，环境很好。

    当时吴大俊经常去吴县图书馆，目的不是借书，而是觉得里面好玩。他说，那座图书馆里有个陈列室，玻璃窗里陈列着生物标本，还有人的骷髅，好奇心引得他和小伙伴们看了一次又一次。图书馆也组织一定的活动，其中一次是航空展览会，展出的飞机模型可以通电，发出火光、声音，十分有趣，但“八一三”淞沪会战打响后，航空展览会就收场了。

    此时，日寇的脚步声已在耳畔。1937年11月，日寇大举入侵苏州，吴大俊随父母逃难到西山，躲在亲戚家，成天提心吊胆过日子。过年后随父母回家，吴大俊惊讶地发现，平门梅村桥上，日寇正凶神恶煞似的站岗放哨、盘查过往行人，城里与他离开时的情形完全变了样，到处狼藉，满目萧条，而吴县图书馆已变成了一堆瓦砾了。后来吴大俊听说，这座设施一流的图书馆，是被日寇用500磅重的炸弹炸毁的。

    抗战胜利后，苏州公园局部修复。建国后教育局接管公园。1953年6月，苏州市政府拨款数千元整修。此后公园结构屡经调整，2001年又进行了全面改造，但公园始终保持南半部花坛、喷泉的人工式，与北半部山水自然式中西合璧的规划布局，成为苏州市民的文化载体之一。

同德里、同益里。

同德里、同益里是苏州古城内较为少见、保存相对完好的民国建筑群。同德里巷长150米，同益里巷长120米，两巷平行。上世纪30年代，上海滩大亨杜月笙曾在同德里建起家宅；同期，国民政府财政次长贾士毅也在同益里建房出租。

    同德里与同益里建筑风格类似上海“石库门弄堂”，既有厚重的传统文化，又有东西方文化的融合，具有很高的历史、文化以及建筑学价值。经过整治，这里已重新焕发青春，成为“古代子城所在，民国高尚社区，中西合璧建筑之典范，现代人居怀旧之家园”的经典之作。 

用规章为子城罩上“金钟罩”。

    2006年6月29日，经市政府第60次常务会议讨论，通过了《苏州市地下文物保护办法》，于同年9月1日起施行。其中第四条规定，在“历史文化名城（苏州、常熟）内的古城水道、古城墙、城门遗址、苏州子城遗址”等区域进行建设或者爆破、钻探、挖掘等作业的，发展和改革、国土、规划、建设、公安、交通、水利等有关行政管理部门在办理相关批准手续前，应当征求文物行政主管部门的意见。

    苏州是我国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城，人们常用“随便哪里挖挖就能挖出文物”来形容这里。出台地下文物保护办法，无疑将为众多潜藏的文物罩上一个“金钟罩”。

下篇：外城

苏州历史上有外城，但社会各界对苏州外城并不太关注，研究成果堪称凤毛麟角。鉴于外城是苏州城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有必要对其进行探讨。

外城又叫“郭”。所以，要探讨外城，就必须探讨“郭”这个字和苏州带“郭”字的地名。

“郭”除了作姓之外，主要有三种意思：

1、外城。

郭，外城也。——东汉?许慎《说文解字》

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北宋?郭茂倩《乐府诗集?木兰诗》

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孟子?公孙丑下》

2、泛指城市

东家有贤女，窈窕艳城郭。——《玉台新咏?古诗为焦仲卿妻作》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李白《送友人》

又如：郭邑（城邑）；郭外（城外）。

3、通“廓”，外部，外周

如：轮郭（轮廓。物体的外周、边框）

苏州经常提到的带“郭”的地名有三个，一是北郭；二是新郭；三是郭巷。此外各城门一带还被称为“附郭”，如葑门外、娄门外一带解放前就被称为“葑娄附郭”。

北郭到底在哪里？

     元末明初的时候，苏州出现了一个叫“北郭十友”的群体，他们是家住“北郭”的十位互相往来的文人，分别是高启、杨基、张羽、徐贲、余尧臣、王行、宋克、吕敏、陈则、释道衍。从字面的意思和释道衍（姚广孝）是今天的相城区阳澄湖镇人看，应该指苏州城北地区。

但这个“城北地区”的范围有多大？是否都在城外？由于史料对“北郭十友”的具体住址大多交待得不详细，而且他们中不少人都是迁居苏州的，因此很难考证，只知道王行是住在齐门的，还在那里教授学生。

    清初文人朱彝尊的《六浮阁记》一文，为大家拓宽了思路。这篇文章里有这样一段话：“翁（张文萃）生居吴北郭，即元时师子林……”。由此可见，苏州城内北部地区也可以称“北郭”。

新郭的历史变迁。

    在“苏州城门城墙故事系列”的第一讲提到，隋朝开皇十一年（591年），权臣杨素把苏州城搬迁到城西横山（今七子山）东麓，这个城就被称为“新郭”，这个“郭”，应该是泛指城市。

到唐武德七年（624年），苏州城才重新迁回旧址，新郭33年的行政中心职能宣告结束，但地名却一直保留至今，也称“新廓”、“新郭里”。

新郭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六千年前的马家浜文化时期。苏州城迁回旧址后，这里降级为村镇，以山水田园风光著称。明清时期，这里崛起酿酒、制作眼镜、刺绣等产业，农、林、牧、副、渔兴旺发达，商贾云集，有矮门里、相北街和老新郭街三条老街，还有廊和里弄。

    如今，新郭成为沧浪新城建设的重心，沧浪新城的70%以上都是新郭村的范围；新郭老街已启动改造工程，还将兴建越城遗址博物馆。

    讲到新郭，有一口井值得一提，那就是上方山治平寺内的“越公井”。史料上说，“越公井”前身是“吴王井”，但2008年3月，“越公井”西南六七米处却刨出了一口巨大无比、深不可测的古井，井栏圈对角线长度达89厘米，用青石凿成，线条简洁，平面外围呈八角形，内壁是正圆形。内壁的边缘有30多道深浅不一的吊绳勒痕，最深的达3厘米左右。井的直径比井栏圈还要大不少，估计在2米以上。

    尽管被埋没了不知多少年，古井的水却依然清澈无比；尽管身处半山腰，水面离井口却很近，而且还在不停翻腾……既然旁边已经有了一口“越公井”，为什么还要不畏艰辛，劈山开石开凿这么大的井？古井地势这么高，水为什么还会这么多？水质既然这么好，这口古井为什么会被埋在地下……一个个难解之谜，给古井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500年多前的明朝中期，吴王井不知什么原因而湮没了，这是有当时的《石湖志》为证的。但1926年知名人士李根源在《吴郡西山访古记》中却说：“越公井尚存，阔丈余，泉甘冽”。次年，李根源在治平寺里为他找到的“越公井”重新设置了八角形的井栏圈，并在上面刻了“越公井”、“隋开皇十年越国公杨素凿”等字。这口井，就是现在人们所看到的“越公井”。

    越公井既然500多年前就已湮没了，为何1926年又出现在了李根源面前呢？编写《石湖风景区志》的谢勤国老师提出这样的疑问：李根源凭什么认定他在治平寺看见的井就是“越公井”呢？李根源的“越公井”，“身坯”比神秘古井小多了，而且水面没有翻腾现象，能每天供上万人饮用吗？“也许是越公井湮没后，僧人重新开了口井，几百年后，大家已经弄不清事情真相了，所以就把重新凿的井叫成越公井，李根源也就以讹传讹了”。

郭巷集镇少郭姓。

葑门外5公里有一个平凡的集镇，叫郭巷，紧邻尹山湖。不熟悉那里的人也许会认为，“郭巷”这个名字缘于这里的郭姓居民。因为我国许多带姓氏的地名都与姓氏有关，像石家庄、徐州等。苏州也不例外，黄埭与黄姓有关，源于春申君黄歇率领百姓在那里筑坝（埭）；城内的顾家花园、曹胡徐巷，也分别因顾、曹、胡、徐而得名……

    但郭巷集镇却没有聚族而居的“郭”姓居民，至少近现代是如此。当地父老相传，郭巷集镇早期的居民只有三家人家，一家姓施，一家姓董，一家姓陈。

    其中施家祖上来自崇明，据说是一只官船摇来的。根据地方志的记载，郭巷施氏曾出现过明朝的福建建宁知府施宗义（字景仁）、福建监察御史施礼（字尚仪）、云南姚安知府施悌（字天禄）、民国吴县商会主席、国货商场（今人民商场）第一任董事长施筠清等名人，其中，施礼“结庐于尹湖之滨”（苏州博物馆藏崇明《施氏先世事略》语）的时间应该在1410年左右，至今已有600年；

    董家祖上也来自崇明，据说曾在施府任吹鼓手；

    陈家祖上据说是师爷出身，可能来自河南。

    直到今天，郭巷集镇上还有不少施姓、董姓、陈姓人家，但找不到世居于此的郭姓人家。父老们也从未说起，这里曾有郭姓居民聚居，地方志上同样找不到相关记载。

    既然如此，郭巷集镇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呢？由于清朝乾隆年间编修的郭巷施氏家谱（正式名称为《尹山施氏家谱》）已于“文革”中上缴，至今没能找到，所以无法下定论。《郭巷镇志》主编陆复渊觉得，如果要用姓氏来命名，那么，凭着当地施家的历史影响，这里应该叫“施巷”才是。如果施家祖上低调一点，也可以根据最早居住的三家人家，而起名“施董陈巷”之类。

    可见，“郭巷”的“郭”不是用姓氏来命名的，很可能是附郭（外城）的意思。因为外城应该是围成一圈的，因此，郭巷集镇很可能就是苏州外城一隅，意思就是“外城那里的一条街巷”。

    外城经过郭巷有旁证。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陆复渊的推测，要是能找到一些证据，那就“硬气”了。

还别说，真还有两个旁证。

一是在郭巷集镇北面不远处，有个叫南浜的自然村，原先那里曾建有一只“城郭明王土地庙”。村里老人介绍，这座庙宇前后两进，共6间主房、4间厢房。主房抱柱的对联“世事让三分天宽地阔，心地留一点子种孙耕”，是清朝嘉庆年间的状元吴廷琛（1773-1844年）所写，可见此庙历史已经不短。陆复渊认为，庙宇叫“城郭明王土地庙”，证明南浜自然村一带属于苏州的“城郭”地区。郭巷集镇与南浜自然村近在咫尺，当然也属“城郭”地区。

    另一个旁证是，吴中区甪直镇也有个郭巷村。奇的是，这个村也没有郭姓居民，至少现在是这样。参与编写《甪直镇志》的袁其德老师对此补充，甪直的郭巷村离澄湖不远，澄湖湖底曾发现大量的古井，证明这里曾是陆地，民间相传，那里原先有座城，后来才沉入湖底。甪直的郭巷村，会不会是这个城的外城所在地呢？

    听了袁其德的说法，陆复渊觉得，自己观点成立的可能性更大了。不过他也十分谨慎地说，郭巷集镇旁的尹山湖湖底，也曾发现过街道、古井、陶器等实物，民间相传，尹山湖里原先有个“青州（音）城”，也许，郭巷集镇会是“青州城”的外城所在地。

    我市一些文史专家对此认为：苏州外城的具体位置，历史上可能发生过变迁，郭巷集镇是不是苏州城的外城所在地，如果是，又是哪个时期的苏州外城所在地；如果不是，会不会是其他城的外城；这里最早是否有郭姓居民聚居……一系列问题，都还需要通过进一步查找相关资料和考古挖掘来验证。 

    苏州其他外城和记载。

    关于苏州其余的外城，部分早期资料进行了如下记载：

    《国语?吴语》：“越王句践乃率中军溯江以袭吴，入其郛，焚其姑苏，徙其大舟”。“郛”读[fú]，就是“郭”。

    《越绝书?吴地传》也有记载：“吴郭周六十八里六十步（合今约28. 23 公里）”，“阊门外郭中冢者，阖庐冰室也”。这本书还有一条讲得更具体：“放山者，在莋碓山南……故有乡名莋邑。吴王恶其名, 内郭中, 名通陵乡”。莋[zuó]碓[duì]山古称鹤阜山，又名岞[zuò]崿[è]山，即今狮子山。古代的莋邑在今狮子山南的黄山一带，吴王改作通陵乡，并将其纳入郭中。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考古调查发现，在枫桥观音街北，东至何山一线，尚有零星古城墙遗迹，似跟何山东侧的谭家门至艾家桥的古城墙连成一体，并且与《越绝书》所记吴大城阊门外的郭城遥相呼应。这条横贯东西的外城墙，应该就是都城的北郭。

苏州科技学院叶文宪教授在《吴国历史与吴文化探秘》写道：“在上方山磨盘屿上的吴城遗址还保留着一段长约500米的城墙，宽10—20米，残高2—3米，经发掘证明是春秋晚期的夯土城墙，它可能也是郭墙的一部分。另据当地老乡反映，在这些山脉的顶部有“岗”，这些所谓的“岗”应该是残存的郭墙。”

    原古吴轩出版社副总编辑张维明则认为，吴郭并不是围绕吴大城一周的外城，而是护卫新旧两都之间及侧翼要隘处的外城墙。

    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苏州许多外城遗迹已经被破坏，如能把外城遗址也纳入保护范围，特别是平原地区的外城遗址，必将更有利于苏州古城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