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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摩的诗

    李杭春   2015-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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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座的都是我的前辈,非常感谢大家能来听我做的一个小小的汇报。徐志摩无论在当时还是今天都是一位被大家纪念的诗人。徐志摩是新诗的代表人物,他对新诗的贡献和影响都是值得大家关注和研究的。

        首先我们涉及到的一个问题是新诗和旧诗,新诗到今天越来越受人们重视,也引起了业内人士的焦虑。新诗最早的创作是1917年7月胡适出版了新诗的第一部诗集《尝试集》,他的信条是自古成功在尝试。从胡适1916年创作新诗开始,到现在新诗差不多有100年的历史了。新诗有光荣,也有很多值得我们反思的地方。新诗是对旧诗的革命和颠覆,这种颠覆是以破坏了诗内在的格律和信条为代价的。胡适提倡的诗体大解放和白话入诗,破坏大家原来对诗的认识。人们一想到诗,就会认为是用格律、对仗、押韵、典故等等精雕细琢的艺术珍品。诗和小说、散文的区别就在于形式上的桎梏。当新诗提出作诗像作文,就把诗的一些根本特性消解了,诗作为诗的合法性受到了冲击。一直以来都有人对新诗采取质疑的态度,比如大家熟悉的国学大师季羡林就直接说“新诗是一个失败”, “在文学范围内,改文言为白话,也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件大事……至于新诗,我则认为是一个失败。……纯诗主张废弃韵律,我则主张诗歌必须有韵律,否则叫任何什么名称都行,只是不必叫诗”。2008年的时候一批主张回归中华传统的诗人在北京举办了中华诗词(青年)峰会,对诗在文字结构上有了新的解释,“诗”是一个古老的汉字……所谓“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诗”一分两半,是“言”和“寺”,足见诗是一种庄严的文体……也是古已有之的圣训,即“兴观群怨”。而“寺”必有戒律,因此“诗”一定要有戒律,恰如五声之美来自诸般戒犯错律 。再回溯上去,在新诗诞生之初,鲁迅先生对新诗也是持不同意见的,他在《致<窦隐夫>》中写道,新诗“没有节调,没有韵,它唱不来;唱不来,就记不住,记不住,就不能在人们的脑子里将旧诗挤出……新诗直到现在,还是在交倒楣运。”毛泽东在1958年的成都会议上提到,“中国诗的出路,第一是民歌,第二是古典。”“现在的新诗还不能成形,没有人读,我反正不读新诗,除非给一百块大洋”。在1965年还说过,旧体诗词源远流长……它要发展,要改造,一万年也打不倒。因为这种能反映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的特性和风尚。

        新诗的成长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在新诗的历史中徐志摩并不属于新诗的拓荒者这样一个地位。新诗的拓荒工作是由胡适、冰心、周作人、郭沫若包括朱自清、刘大白、刘半农等等这样一批诗人完成了。旧诗的影响力是非同小可的,要在这样的地盘上开拓新诗自己的形象和力量,这批拓荒者展现出来的努力和贡献是值得我们记忆的。胡适是最早的一批白话诗人,虽然现在看来他的诗像水煮大白菜,他的《两个黄蝴蝶》这首诗,“两个黄蝴蝶,双双飞上天。不知为什么,一个忽飞还。剩下哪一个,孤身怪可怜。”是他在哥伦比亚读书时看见宿舍外一片草地,即兴创作的。

        冰心的小诗受到了泰戈尔的影响。到了周作人和郭沫若,新诗已经完成了诗体大解放这个任务。郭沫若的诗形成了一种汪洋恣肆的与传统诗体完全不同的新的诗体。

        徐志摩的意义在哪里呢?徐志摩和他的诗友们这样一批诗人的意义在哪里呢?他们是现代诗艺的拓荒者,在艺术和形式上给了新诗一个理由,给了新诗存在的,让大家喜爱的,被大家认同的一个理由。他们要找出新诗创作的规律,是诗有别于散文和小说,使得诗成为诗的内在的机制。这些工作是在闻一多、徐志摩、戴望舒、艾青、穆旦等人的手里完成的。诗人敏感于自己的时代,敏感于自己的艺术追求,新诗是最早开始革命,最早开始尝试的一种文学形式,也是最早在前十年里完成自己的变革,到了1928年新诗已经产生了自己的经典作品。

        徐志摩作为现代诗艺拓荒者这样一个地位,表现在哪里呢?我们可以以他的一首诗为例子,他在回国后不久因为郭沫若的一首题为《重过旧居》的诗,这是郭沫若离开旧居三个月后写的一首诗,这首诗郭沫若写的非常的煽情、感情澎湃,其中有一句“泪浪滔滔”。徐志摩评论道,这位诗人回到三个月前的旧居,这三个月也不曾有过什么重大变动,他就能使感情强烈,泪眼富裕,像海浪一样滔滔而来。我举得这个例子说明作为徐志摩这样的一代诗人,对于在他之前非常有代表性的诗人,对于他们创作时形式的自由、情感的自由、奔放热烈,无节制已经有了警惕。不管新诗还是旧诗其内在的规律可以总结为三个词,“灵感、情感、韵律感”。从情感的角度讲,诗抒发情感,在徐志摩看来抒情要有节制。古语有云:“人贵直,诗贵曲”,所以徐志摩会认为“泪浪滔滔”是对诗的破坏。徐志摩和闻一多都提倡节制诗抒发情感的形式——新格律诗。他们希望在创作诗时是带着脚镣来跳舞,还诗以含蓄的美感。

        徐志摩出生于1897年,浙江海宁的望族。他父亲徐申如是实业家,曾长期担任海宁商会的会长。徐志摩在北大预科读了两年,然后转到北洋大学预科,再转到了沪江大学,在美国拿到了硕士学位,然后去英国追随他热爱的哲学家罗素教授。他在国外一共待了5年,他对美国和英国有不同的感受,他说他在美国时是忙上课,忙写考卷,一个学生该忙的事情。但到了英国剑桥大学之后,忙散步、忙划船、忙骑车、忙抽烟、忙闲谈、忙吃下午茶,这种感受影响着他的心境和灵感,他最早的诗歌创作是在英国开始的。我们还不得不提到他在英国认识了林徽因。在徐志摩诗歌的一生中是和几位女子分不开的,特别是林徽因和陆小曼。

        徐志摩的诗在世时只出了三本,《志摩的诗》(1925)、《翡冷翠的一夜》(1927)、《猛虎集》(1931),最后一本集子《云游》(1932)是他的弟子兼好友陈梦家编撰的。从数量上讲并不多,他的诗受到了英国的自由民主平等的思想以及英国人休闲自然生活方式的影响。

        徐志摩在1931年出版的《猛虎集》序文里说道,“整十年前我吹着了一阵奇异的风,也许照着了什么奇异的月色,从此我的思想就倾向于分行的抒写。一份深刻的忧郁占定了我;这忧郁,我信,竟于渐渐的潜化了我的气质。”十年前正是徐志摩来到英国剑桥大学和结识林徽因的时候,感受到了剑桥独特的自由空气,触动了他诗歌创作的灵感。一份忧郁也正是他对林无望的爱情而产生的忧郁。所以灵感和情感都是得赐于剑桥。很多文人都有自己的文学大本营,徐志摩的就是剑桥,他的很多文学创作都是和剑桥相关的。如《我所认识的康桥》、《再别康桥》等等。

        胡适在《追悼志摩》中对徐志摩的表述是,“他的人生观真是一种单纯信仰这里面只有三个大字:一个是爱,一个是自由,一个是美。”这三个字就是徐志摩诗歌创作的主题,也是他最关注的情感,是他的生活行为方式。

        徐志摩的同庚同学郁达夫在《怀念四十岁的志摩》写道,“……他的那股不顾一切、带有激烈的燃烧性的热情。这热情一经激发,便不管天高地厚,人死我亡,势非至于将全宇宙都烧成赤地不可。发而为诗,就成就了他的五光十色、灿烂迷人的七宝楼台,使他的名字永留在中国的新诗史上。”

        和冰心并称“冰雪聪明”的文学家苏雪林在《徐志摩的诗》中写道,“徐志摩的诗变化极多且速……想模仿都模仿不了,他人是用两只脚走路,他却是长着翅膀飞的。”

        朱自清说徐志摩的诗是跳着、溅着、不舍昼夜的生命水。

        徐志摩诗歌的灵感和情感是这样丰富、活跃的状态,我们可以从他诗歌的题材、语言、节奏、格式中大概的了解。       

        我们找到他诗歌中的三个关键词,第一个是“方向”,徐志摩是一位思想情感特别驳杂的诗人,这是他的个性使然,也使得在意识形态为主的文学评论时期得到的评价不高。关于“方向”的关键词比较有代表性的诗作有,《雪花的快乐》、《偶然》、《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恋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表现了徐志摩对方向的困惑和焦灼。以《雪花的快乐》为例,我截取了一节。

        雪花的快乐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

        翩翩的在半空里潇洒

        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

        飞扬,飞扬,飞扬——

        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我们可以看出徐志摩在努力还新诗以格式的美,和郭沫若那种以文为诗,自由的格式是不一样的。徐志摩的格律诗的形式,与闻一多也是不一样的。闻一多的诗是方方正正的豆腐干块,回到了旧体诗的诗有定节,节有定行,行有定字。徐志摩的诗特别轻灵,有一种参差美,曲折美,这是他同其他新诗的格律派诗人不同的地方,他的创造力更强。

        这首诗的内容也非常有灵感,得之于从天飘然而下的雪花,雪花看似有明确的方向,可是我们还是可以看到诗人对于方向的困惑。诗的第二节写道:

        不去那冷寞的幽谷,

        不去那凄凉的山麓,

        也不上荒街去惆怅

        飞扬,飞扬,飞扬

        你看,我有我的方向!

        我们可以看出诗人对于方向的不自信,在为自己鼓气,下面一节写道:

        认明了那清幽的住处,

        等着她来花园里探望

        飞扬,飞扬,飞扬,

        在飞扬中寻找自己的方向。这首诗表面看来是一首爱情诗,表达了对刚认识的林徽因的好感,但是对自己的自信是值得怀疑的,表现的是自己的焦虑。我们再看另外一首诗《偶然》,这时已经离开了林徽因。诗里写道: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其中的“方向”同样表现的是诗人的焦灼。

        下面这首诗写的更晚,在他对苏维埃政治有了切身的体会后,这个“方向”有了更多的含义。

        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在梦的轻波里依洄。

        我不知道风

        是在哪一个方向吹——

        我是在梦中,

        她的温存,我的迷醉。

        这首诗成了徐志摩思想驳杂的一个标签。

        这三首诗有同一个关键词——方向。他始终没有明确自己的情感立场,政治立场。他曾赞美过苏联,后来又进行了批判。他曾向往国内在新文化运动后能进行欧美式的改良,但我们可以看到他第二次从剑桥回来后心态也改变了,变得更加复杂。

        第二个关键词是“平民”。在徐志摩的诗歌当中,虽然爱情诗和哲理诗占了大多数,但是他写作的关于平民的诗歌也非常的出色,受到大家的重视。我在下面列了一些篇目:《古怪的世界》、《天国的消息》、《太平景象》、《一条金色的光痕》、《灰色的人生》等等。

        徐志摩虽然家世优越,但对于五四倡导的平民关怀非常投入。比如他创作的这首《先生!先生!》

        先生!先生!

        钢丝的车轮 在偏僻的小巷内飞奔—— 

        “先生,我给先生请安你哪,先生。” 

        迎面一蹲身 

        一个单布褂的女孩颤动着呼声—— 

        雪白的车轮在冰冷的北风里飞奔。 

        紧紧地跟,紧紧地跟, 

        破烂的孩子追赶着铄亮的车轮—— 

        “先生,可怜我一文吧,善心的先生!” 

        “可怜我的妈, 

        她又饿又冻又病,躺在道儿边直呻—— 

        您修好,赏给我们一顿窝窝头,您哪,先生!”

        这首诗是和人力车夫有关的,有许多现代文人都写过人力车夫,如老舍的《骆驼祥子》,鲁迅的《一件小事》,郁达夫的《薄奠》。这和五四的“劳工神圣”这个主题有关。对很多文人来讲他们所能接触到的劳工以人力车夫为比较容易。

        《谁知道》就是描写作者乘坐人力车的一个片段。

        谁知道

        我在深夜里坐着车回家——

        一个槛褛的老头他使着劲儿拉;

          天上不见一个星,

          街上没有一只灯:

          那车灯的小火

          冲着街心里的土——

          左一个颠播,右一个颠播

          拉车的走着他的踉跄步;

        这些诗充满了对底层人民的同情和关注。

        还有描写小孩夭折的,如《盖上几张油纸》。徐志摩自己的第二个孩子也是夭折的。

        盖上几张油纸

        不是的,先生,不是的,

          不是为钗钿;

        也是的,也是的,我不见了

          我的心恋。

        那边松林里,山脚下,先生

          有一只小木箧,

        装着我的宝贝,我的心,

          三岁儿的嫩骨!

        昨夜我梦见我的儿

          叫一声“娘呀---

        天冷了,天冷了,天冷了,

          儿的亲娘呀!”

        第三个关键词是“爱情”。徐志摩诗歌作品中最主要的作品都是关于爱情的,和他追求爱、自由、美的人生相关联。这样作品有很多,比如我们熟悉的《沙扬娜拉》、《落叶小唱》、《翡冷翠的一夜》等等。

        我们举他的《献词》为例,

        献词(云游)

        那天你翩翩的在空际云游,

        自在,轻盈,你本不想停留

        在天的哪方或地的哪角,

        你的愉快是无拦阻的消遥

        你更不经意在卑微的地面

        有一涧河水,虽则你的明艳

        在过路时沾染了他的空灵,

        使他惊醒,将你的倩影抱紧       

        这首诗写在认识陆小曼之后,整首诗文字柔美温婉,充满了两心相悦的欢欣。这和先前对林徽因那种不确定爱情中的焦虑是完全不一样的。

        下面一首《杜鹃》,充满了灵感的张力,灵感与情感完美结合,非常出色。

        杜鹃

        多情的鹃鸟,他终宵声诉,

        是怨,是慕,他心头满是爱,

        满是苦,化成缠绵的新歌,

        柔情在静夜的怀中颤动;

        他唱,口滴着鲜血,斑斑的,

        染红露盈盈的草尖,晨光

        轻摇着园林的迷梦;他叫,

        他叫,他叫一声“我爱哥哥!”

        徐志摩的爱情诗里也有感情非常浓郁,表达非常直白的诗歌,如《春的投生》。

        春的投生

        昨晚上,

        再前一晚也是的,

        在雷雨的猖狂中

        春投生入残冬的尸体。

        不觉得脚下的松软,

        耳鬓间的温驯吗?

        树枝上浮着青,

        潭里的水漾成无限的缠绵;

        再有你我肢体上

        胸膛间的异样的跳动;

        桃花早已开上你的脸,

        我在更敏锐的消受

        你的媚,吞咽

        你的连珠的笑;

        你不觉得我的手臂

        更迫切的要求你的腰身,

        我的呼吸投射到你的身上

        如同万千的飞萤投向光焰?

        这些,还有别的许多说不尽的,

        和着鸟雀们的热情的回荡,

        都在手携手的赞美着

        春的投生。

        这样的诗就显得比较腻。

        《再别康桥》是诗人的代表作,它既是一首爱的诗,不仅仅是男女之爱,更多是一种大爱、泛爱,同时也表达追求自由和美。诗人对于康桥的感情特别的复杂,不仅在剑桥邂逅了林徽因,也感受到了剑桥独特的自由和民主的文化,闲适优雅的生活方式,改变了他原有的胸襟和情怀。在1928年,虽然他与陆小曼的爱情很热烈,但因为他要应付陆小曼的豪奢生活,不得不到处兼职,据说他一个月的薪水有1000元,但还是入不敷出,所以他和一位好友一同再去欧美云游。这首诗就是写在从印度回国的南中国海上,诗人思绪万千。我截取头尾两节讲一下:

        再别康桥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首诗头尾呼应,开头是“作别西天的云彩。”,结尾处“不带走一片云彩。”前面是再见的状态,后面是再也不见的状态。再见康桥时已经物是人非,曾经憧憬的爱情,以前的政治信仰,在现实面前都显得那么脆弱和虚幻,诗人复杂的情绪促使他在1928年11月创作这首作品。

        我们再将徐志摩与其他几位新诗诗人来比较。当徐志摩不认同与郭沫若的大喊大叫的、过于热烈奔放、过于自由散漫的诗时候,我们看到了徐志摩诗的格律性,带着镣铐跳舞的诗的自觉,情感通过曲折的、委婉的灵感来表达。

        我们还可以将徐志摩同戴望舒来进行比较,这两位诗人可以说是我们新诗史上最值得记忆的两位诗人。戴望舒在新格律诗之后又创造了另外一种诗的形式,被称作现代纯诗,也有人称作象征诗,这是对格律诗的一种超越和反动。在戴望舒看来,愚蠢的诗人削足适履,稍微聪明一点诗人是去寻找适合自己的鞋子,智慧的诗人是创造一种适合自己的形式。戴望舒又重新回到了自由体诗,看到了自由体诗能表达的诗的韵味,诗的韵律感。戴望舒跟徐志摩不同的地方有两点,一个是形式上的创造更自由,第二个是在情感的抒发上,戴望舒的意象的运用更加技高一筹。他的诗的格调更高一些,作为诗这样一种高贵的文学形式,在戴望舒的诗作里体现的更充分。

        我们来看戴望舒的几首作品。《林下的小语》是写给他的初恋,施蛰存的妹妹施绛年的。

        《林下的小语》

        什么是我们恋爱的纪念吗?

        拿去吧,亲爱的,拿去吧,

        这沉哀的,这绛色的沉哀

        再一首《我的恋人》

        我的恋人是一个羞涩的人,

        她是羞涩的,有着桃色的脸,

        桃色的嘴唇,和一颗天青色的心。

        戴望舒的诗里充满了色彩的描写,因为爱情才会有这样的表达。还有他的《雨巷》里的丁香、女郎等等都是传统中国诗歌里的意象,但是表达的却是现代的爱情。

        烦    忧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这首诗是传统卷帘诗的形式。戴望舒完全忽视了新旧诗之间的界限。前一节诗是远景镜头逐渐拉近,落实的一个过程。第二节则是起于不敢说出名字的女子,宽泛到整个人类的情感,是烦忧、相思、清愁。这两节诗一卷一放,非常有意思。

        在太平洋战争期间,戴望舒曾在香港入狱,他写了《等待》这样一首表达心志的诗,很悲壮的一种状态。

        我守望着你们的脚步,

        ……

        当你们再来,带着幸福,

        会在泥土中看见我张大的眼。

        戴望舒在香港期间还去过浅水湾萧红的墓,于是有了这样一首诗,《萧红墓畔口占》。这首诗写的很伤感,萧红也是一位令人伤感唏嘘的女子。

        走六小时寂寞的长途,

        到你头边放上一束红山茶,

        我等待着,漫漫长夜,

        你却卧听海涛闲话。

        像这样的一些诗,不论是情感也好,灵感也好,韵律感也好都体现的非常充分。因为有这样的诗使得新诗有存在的理由和价值。

        新诗的命运一直很坎坷,在50年代有所谓的口号诗,完全是对新诗的亵渎,90年代又出现了一种口水诗,这些都是对新诗的丑化。我们的新诗有徐志摩、戴望舒、穆旦等等好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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