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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海三家

    朱栋烨   2017-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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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君璧

    黄君璧是台湾的重量级画家,也是近现代中国画界长寿、多产、著名、影响广泛的画家。他早年确曾学过西画,他的某些作品(如画云水)在构图、用光方面也吸收了一定的西画因素,但他的主要功底还是传统绘画——从17岁开始,他就师从广东著名画家李瑶屏学中国画,至26岁,他又同李瑶屏等一起组织以发扬中国画传统为宗旨的癸亥合作社(两年后扩组为国画研究会)。此后,更与会内画家如潘致中、赵浩、卢振寰、卢子枢等前辈画家相与切磋,潜心钻研古代传统。其间,他结识了著名收藏家何荔甫、何冠五、黄慕韩等,得以观赏临摹历代名作。1926年,黄君璧游上海,得识黄宾虹、郑午昌等海上传统派名家,1929年与张大千订交,也出于对传统绘画的共同兴趣。1947年(50岁),他将抗战时期的作品展出于上海,美术史家俞剑华著文说:“吾友黄君璧幼耽绘事,长益精进,虽籍广东,而毫无岭南派习气……所作山水从龚半千之厚重,泽以石疗之古雅,和以石涛之奇肆,酌以田叔石田之挺拔,而上追黄鹤山樵之繁密,不懈而及于古。”文章褒扬的目的,是强调黄君璧有传统功夫,与“折衷中西”的岭南派不同。有意思的是,广东籍画家王霞宙对同一展览表达了另一种观感,他拿黄君璧与古人相比,说黄氏某些作品“使人有时下舶来品之感”,还举例说,黄氏“惯画的云,更渗入了风景照片的云。”王霞宙是批评黄君璧借鉴了西画,还不够传统。从这两种不同的观感与评价,我们可以知道黄氏在50岁前的艺术面貌:以传统为主,也适当借鉴西画,整体上保持着传统风貌。50岁后,他继续坚持了这一路线。

    黄君璧不仅用功于古人,也着力于师法造化。他先后到过罗浮、桂林、衡山、泰山、燕山、华山、黄山、峨眉山、云南石林以及江南各地游观写生;抗战期间,他居住嘉陵江畔,朝夕观览巴蜀奇山秀水,又同张大千等悠游于峨眉、青城、剑阁,深悟大自然之奇妙。他在《岩壑丛林》一画中题曰:“余曩游峨眉山,容树色朝云暮霭早晚之状不同,阴晴之态各异,变化无尽,于是心中略有所悟焉。”到台后,他经常观赏阿里山的云海,更是游遍亚、欧、美、非、南美各种瀑布大川,名山胜景,直到87岁高龄,还游访美国大峡谷并当场写生。黄君璧大量临古而不泥古,能赋予作品以活泼生机和鲜明个性,正是不断师法造化的结果。90岁,他在《白云堂画论画法》一书的自序中写道:“习艺一事,不外师人,师心,师造化。师人者以古人为师,师心者以己身为师,师造化者以自然为师也。”这是由画家切身体会印证的道理,是格外宝贵的。

    黄君璧的山水画,尤其晚年作品,即使描绘壮丽的云海飞瀑,也透着一种平和宁静之意。老画家虽然位高名重、身居大都会,却始终保持着情寄林泉的淡泊心境。这正如他的题画诗所描述的:“生平最爱写云山,泼墨雄奇自展颜。我与长松同一格,风摧雨撼倍坚顽”。

    台湾画坛把溥心畲、张大千、黄君璧称为“渡海三家”。溥心畲喜以行草笔法在熟纸上勾画,被视为“京派”、“小北宗”的代表,但其性情和意趣全是文人的、诗性的,随意挥洒,能合精致与奔逸为一体,可谓之北体南魂。张大千以天纵之才,数十年临仿写生、“血战古人”(傅申语),练就了山水画的十八般“武艺”,晚年创造出具有现代抽象性格又充满中国气派的泼墨泼彩,可以说是由古而今,由渐修而顿悟,瑰丽奇幻,惊世骇俗。与溥、张相比,黄君璧沉稳朴厚,始终以平实的态度、涵容古今的奋求、苍拙的笔墨风格自立于艺术之林;晚年大量云海飞瀑之作,在表达个人漫步寻幽、云影自在之意的同时,也切近了现代城市受众的审美诉求,形成其融雅与俗、文人情怀与大众趣味为一炉的黄氏格体。黄君璧出生于广东南海的一个普通家庭,主要依靠个人的艰苦奋斗获得成就,没有溥心畲的“旧王孙”情结和名士风度,也没有张大千风流高逸的仙豪之气,即使享大名的晚年,也总是保持着顺时守拙、节俭朴素、和蔼待人的生活态度,和严于理法、勤于耕耘与诲人不倦的治艺精神。古人曰“画如其人”,信然!

    黄君璧兼擅诗、书、画,画则兼能山水、人物和花鸟,是一个全能型画家。比较而言,其人物画最少,所见皆为古装,如士子、仕女、钟馗、罗汉及鞍马人物等,一色的传统画法——包括工笔重彩、粗笔写意、精致白描等,每种画法均显示出深厚功力。花鸟、动物作品相对多见,其中不乏精勾细染、色彩绚烂、直逼宋元的工笔之作,有评论者以“渊博温润,浑厚朴茂”相形容;更有兼工带写和粗笔大写之作,拙朴凝重,堪与画家的山水画风相伯仲。黄君璧也擅画狮、虎、猫、猴、鸡、犬之属,为了描绘动物的真似,有时还适当掺入明暗法。黄氏全面的绘画能力,论者以“无所不能”相评,真是十分的确切。

    由于政治环境的原因,居台后的黄君璧再也没能回到大陆。他晚年思乡,怀念青少年时代的生活场景,于是南海故乡、江南烟雨和巴蜀景色,纷纷进入他的画幅,图画不足述情,续以诗跋表之。1974年(77岁),他历时一月之久创作《罗浮图卷》,画后题诗多首,兹录其二:“早入飞云访赤松,当时年少把芙蓉。金丹未就朱颜改,羞见麻姑玉女峰”,“老人峰上少年游,回首踪尘五十秋。洞府云深仙迹渺,抱珠桥下瀑争流”。诗后跋“乱世迁流,故山名胜时萦客梦。入此岁来,余年七十有七矣。传世之思不敢有,怀旧之作不可无。杜门谢客穷一月晨夕,始毕此图。后之览者当知海外栖迟、故园沧桑之感也。”这怀旧之思和“海外栖迟、故园沧桑”的慨叹,令人唏嘘。

    溥心畲

    如今张大千的名号早已妇孺皆知,但如果时光倒退七十年,与彼时的张大千相比,溥心畲也是毫不逊色,本文将通过对两个人多角度的对比来向读者朋友揭示溥心畲与张大千真正的实力较量。

    收藏家杨紫渊将二人进行了细致地比对:“二人的性格差别极大,但对待传统绘画的态度是十分接近的,并且作为全能的画家,他们都是同时代的佼佼者。张大千的画相对大气磅礴,极适合于悬于厅堂之上;溥心畲的画清秀雅致,更适合于几案清赏。张大千临摹古画是‘几可乱真’;溥心畲是借古抒情。张大千是以笔墨韵致胜;溥心畲是以书卷气胜。张大千门人众多,代笔亦多;溥心畲严于授徒,赝品相对较少。张大千的佳作以市价论之;溥心畲对佳作往往自藏。”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用来与藏友交换东西或馈赠挚友,我更愿意用张大千,如果是挂在自己的书斋里,我更愿意挂溥心畲的东西。”杨紫渊如是说。

    熟识书画史的藏家都知道,民国间流行着“南张北溥”的说法,“张”是指出自四川内江的张大千,“溥”是指出自大内宫廷的溥心畲。若论出身,作为恭亲王奕次孙的溥心畲曾作过争夺皇位的“票友”,自然要胜出张大千一筹。当年,张大千广交天下名流,“南张北溥”的称号按当时两人的知名度而言,完全是张大千用来“炒作”自己的广告标语。张大千一生以自己是一个养家糊口的画家为傲,但溥心畲却反以为耻,他曾经对他的学生说过:“如果你们将来成为一个名画家,对我来讲,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溥心畲一生以经学家自许,诗文书法致力尤甚于绘画。卖画对他来说,顶多是偶尔迫不得已的‘丹青易米’之举。所以就书画而言,张大千是“有心插柳”,而溥心畲则是“无意栽花”。

    溥心畲无意于成为画家,张大千亦无意成为诗人。张氏的诗歌得益于常州谢玉岑较多,后来暂居香港时,得益于闽侯曾履川较多,他的题画诗中亦难免有谢、曾两人的代笔之作。他的诗作很多属于“急就”之作,所以往往在炼字用辞方面还显得有些“瑕疵”。

    溥心畲曾自评“诗第一,书次之,画又次之”,其对诗词的自信可见一斑。他的诗文很有汉魏和唐宋人的韵致,词则明显受到南唐二主和宋徽宗小令的影响,一派王孙气度。曾有人评溥心畲的题画诗为“近代画坛第一手笔”,溥心畲生前曾亲手编订有诗词集印行。

    溥心畲将书法作为一生的必修课,并将其视为文人的先决条件之一。他楷书学唐人,行草书学二王、米芾、黄道周,小楷有馆阁体影响,与他的绘画风格极为统一,精纯雅逸。二人的书法确实不分伯仲,各有成功之处。

    值得一提的是,溥心畲作品的鉴定相对其他大名家而言比较容易。从根本上来说,溥心畲出身皇族,在绘画方面的材料选择十分讲究。很多画家由于具备超凡的笔墨驾驭能力,因此择笔不择纸,如齐白石、黄宾虹、黄胄、陆俨少、石鲁。而还有一些画家对笔墨纸砚却是十分挑剔,如溥心畲、李可染、吴湖帆、于非闇、张大千等。溥心畲绘画使用的绢绫都是上好的粗纹熟绢,质地坚实。据启功回忆,溥心畲早年练过武术,并常年进行书法创作,特别注意对腕力的训练,故而他的线条比一般画家更为劲健灵动,越是精致细腻之处越显功力,这是对造假者难度极大的考验。他所使用的颜色更是旧时宫中的矿物颜料,不仅颜色纯正且历久不变,不会因托裱而变灰或脱色。包括印泥也是选用上好的艾绒,古雅沉稳。因此,以材料而言,普通水平的作伪者在第一层面就很难接近溥心畲的原作。

    姚梦古将“渡海三家”的溥心畲、张大千、黄君璧的绘画作比,称张大千为“妙品”、溥心畲为“逸品”、黄君璧为“能品”。纵观溥氏渡台前后,画风也产生了很大的变化,早年师法南宋的马远、夏圭以及明代的唐寅,用笔俊朗飘逸,以骨力盛,自1949年到台湾至1963年病逝,早年激励的笔线逐渐变得含蓄,很多山石的皴法已经将线条融掉,特别是设色类作品。

    书法方面,溥心畲最擅长行草书和楷书,其绘画上的题跋多是行草书,而作为书法作品的对联常喜欢用楷书,也代表了他的水准。他一生的书写风格可以概括为两个时期:早年因专习唐碑,因此用笔方正遒劲,结构内劲外松,这一时期非常推崇成亲王永瑆的书法,并极力模仿;1949年渡台以后,楷法更趋平正舒缓,逐渐脱去早年险峻的书风,更为醇厚。

    爱新觉罗?溥心畬(1887-1963),名儒,以字行,号西山逸士,辽宁人,满族,清宗室,恭亲王后裔。自幼好学,通经史,毕业于北京法政大学。辛亥革 命后隐居北京西山戒檀寺,前后十年,后迁居颐和园。以山水画闻名于世,与张大千合称“南张北溥”。其山水画兼有南派山水的秀丽含蓄和北派山水的力量和气 势。1949年移居台湾,曾任教于台北师范大学美术系,晚年对台湾画家有很大影响。代表作品有藏于上海博物馆的《溪舟访友图》轴、《秋山楼阁图》轴等。

    溥心畬得传统正脉,受马远、夏圭的影响较深。他在传统山水画法度严谨的基础上灵活变通,创造出新,开创自家风范。溥心畬的清朝皇室后裔的特殊身份使他悟到 荣华富贵之后的平淡才是人生至境,因而他在画中营造的空灵超逸的境界令人叹服。《雪中访友图》茂密的松林生于冈峦之上,路径隐于林壑之中,曲折流淌的溪水 将观者的目光引向画面的深处,深山幽僻处两位逸士和一抱琴童子踏雪前往山中访友。全画用笔精细周到,敷色淡雅,突出表现了山中雪后的宁静与秀美,表达了画 家对淡泊生活的向往。

    “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妙论,在此画作中得到了最佳的诠释。“列嶂笃山木,悬泉俯细流。欲寻泉落处,乘兴上扁舟。”画中所描写的正是诗中的意境。图中山峰树木点染繁密,利落清爽,富于生气,用色亮丽而不含火气,独树一格,蕴含着一种“出于笔墨之外”的高贵淡雅之韵。

    溥心畲的画风并无师承,全由拟悟古人法书名画以及书香诗文蕴育而成,加以他出身皇室,因此大内许多珍藏,自然多有观摹体悟的机会。他曾经收藏一件明代早期 佚名画家的山水手卷,细丽雅健,风神俊朗,俱是北宗家法,一种大气清新的感觉满布画面,溥氏的笔法几全由此卷来。因此其所作山水远追宋人刘李马夏,近则取 法明四家的唐寅,用笔挺健劲秀,真所谓铁划银钩,将北宗这一路刚劲的笔法──斧劈皴的表现特质阐发无馀,并兼有一种秀丽典雅的风格,再现了古人的画意精神。

    溥儒书心经墨迹观察溥心畲的作品时,在画面上的任何一个部位,无论在表现的技法、形式、以及意念上,那种文人心灵、鱼樵耕读与神趣世界的向往,还有远承宋 人体察万物生意,与自然亲和的宇宙观及文化观,皆可谓完全谨守传统中国文人精神本位﹝农业社会的文化结构﹞,而拒绝了与现代世界﹝工业社会之文明结构﹞沟 通的可能。然而他的书画作品却并未落于古典形式的僵化,而有其生命内涵的真实与精采,只因他的世界本来如此。

    在溥儒的绘画作品中,“锺馗”是很常见的题材。从本幅中可以领略到溥儒在创作“锺馗”这类题材时的艺术功底。红袍飘逸,用豪放的写意手法勾出“锺馗”身体 的动态,将人物神态描绘得惟妙惟肖。炯炯有神的双目,震慑着鬼魅魍魉,守护着安乐吉祥,迎来上苍赐福。整幅画得极为精细入微。锺馗人物造型准确生动,用线 古朴浑厚。面部刻画深入,但有微妙的表情与动态的描写,把草书与行书笔线综合,使线条既简洁流畅,又富有形态的变化。图中小鬼面容姿态各异,神情活泼俏 皮,内容诙谐幽默。画面中所画人物与景物,在画法、笔墨、情致上始终保持着写意人物画的抒情性和高雅性,既亲近了传统人物画,但又和它们保持着距离。可见 画家扎实的艺术功力。人物则神采斐然,为溥心畲绝佳之作。

    溥心畬先生常在端午节应景画些朱笔锺馗,笔势劲力,线条飘逸。本幅效民间俗例于端阳以朱笔写锺馗,又兼采“御车”作图,则甚少见,可能始于渡海后,惟数量稀矣!它充分反映了溥儒自己的文化理念:借助正义的锺馗来表达恢复礼乐的儒家正统。

    溥儒的山水画被推为“国画北派青绿山水正宗首座”。而他的人物画也是造诣颇高。该幅以唐代诗僧拾得和尚入题,用其擅长的线条钩摹人物,整个画面充满和谐静谧之气。

    寒山拾得曾有一段对话于后世广为流传。寒山和尚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键我,厌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曰:“只是忍他,让 他,由他,避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于俗世中超脱的高远境界由是可见。身为皇氏遗脉的溥儒却有着向佛之心,曾隐居北京西山戒台寺,潜 心研究丹青前后10年,有“西山逸士”的名号。心畬此图予周叔蘱,也颇有一段讲究。周叔蘱是著名的民族实业家,图书文物收藏家,亦是三十年代一位叱诧风云 的人物,溥儒此番作画,想来是劝喻其于俗世中保持一颗淡定之心。

    犹为难得的是,画中有金锡侯和章一山的题跋。从书法艺术上看,二人都是名噪一时的文人骚客。金锡侯为清末封内务府大臣,太子少保,学富五车,书画造诣自然 也不一般。章一山是翰林院学士,沙孟海称其书法“字字狂放,笔笔照应,雍荣浑厚,造脂高深”。从思想内容上看,二人都是当时坚定的保皇派,对画的题跋,自 是意在画外了。

    该画作于30年代末期。当时的溥儒与张大千分峙南北画坛,被誉为“南张北溥”,处于艺术风格成熟期,该画的价值由此可见一斑。

    溥心畬喜画神怪故事,创造的神怪形象,皆栩栩如生,妙趣横逸,可谓前无古人。济公被列禅宗第五十祖,狂而疏、介而洁,身具道家隐逸之气,他既“颠”且 “济”,彰善惩恶,为人间“活佛”。《八魔炼济颠》一帧,取材于《济公全传》第234回,八魔各按方位,拉混元魔火幡,把济公和伏虎罗汉普妙围在当中,四 面魔火与金光、佛光、灵光相炼,煞是激烈。八魔八般武器与本领,在画中活灵活现。其余《济公追雁图》、《济公降妖》各开亦雅趣自生。

    溥心畬以通儒之气寄情于书画,其画内含芳洁,卓尔不群。他为人忠厚诚恳,温文儒雅。然内心沉闷忧郁之思,发乎为画,俱为钟馗、鬼怪,其意不可谓不深。此四帧漫画济公,其画意虽不与道释、钟馗同论,但其中诙谐有趣之意,不难得知。虽为游戏之作,实难能可贵。

    张大千

    张大千(1899―1983年),四川省内江市人,名爰,又名季,季菱,号大千居士,名噪中外的一代绘画大师。 张大千的艺术,其传统功力之深,技法画路之宽,题材风格之广,成就影响之大,实为世所罕见,誉他为一代绘画大师,可谓当之无愧。无论写意、工笔、水墨、设色,无不擅长,凡山水、花鸟、人物、走兽,无一不精,集文人画、作家画、宫廷画和民间艺术为一体,而且雅俗共赏。他兼能书法、篆刻,对诗词、鉴赏、画史、画论亦有精湛的研究。他画荷花和海棠及工笔人物,独树一帜,俱臻妙境。他与齐白石并有“南张北齐”之誉,被徐悲鸿誉为“五百年来第一人”。

    他是历来画家中,学习古名家数量最多、最博的画家;在笔墨技法的训练上,他也是获得古法精华最多、最好的画家。而且在表现技巧和风格上,他也是跨度最广的画家:从讲求笔情墨趣、逸笔草草的纯水墨写意,到金碧辉煌、色彩鲜艳的工笔画,甚至吸收了西方自动性技巧的观念,发展出个人风貌的泼墨、泼彩,创立了名闻遐尔的大风堂画派,他是中国画史上少见的最具全方位的画家。

    张大千不仅是一位具有国际影响的中国画大师,而且是一位极富个性、极富传奇色彩的人物。其趣闻轶事之多、流传之广,在古今中外画坛上也是极为罕见的, 有关张大千的争议颇多。褒者称其为“石涛再世”、“当代第一大画家”等等,贬者说“张大千破坏盗窃了敦煌壁画”、“是被政坛捧出来的艺术大师”之类。这些争议时常见诸报刊,更有的还发生了笔墨官司。笔者认为,对一个知名人物常常有不同看法是无可非议的,但是一个艺术家的作品受到绝大多数人的欢迎,则需要我们去探讨和总结。半个多世纪以来张大千的作品成为经久不衰、雅俗共赏的热门收藏品,其艺术才能和成就,则更值得我们去研究。

    张大千,出生于1899年5月10日,原籍广东番禺,先世于前清康熙年殓迁徙入蜀,从事盐业。张家曾是?江方圆百里显赫一族。父亲名怀忠,为人个性豪爽,讲究美食。不过在大千年幼时,家境极度清贫,其后慢慢经营累积,生意越做越大,家道还十分富裕殷实。

    他母亲曾氏友贞是中国传统大家妇女的典型,不仅主持家务,兼亦擅长绘画与绣花。她治家严谨,家规重老尊贤,对幼有序不得逾越僭妄的规矩,尤其注重,子女有过辄要罚跪,晨昏晚辈必向长辈请安,侍奉茶羹一沿旧风;这对张大千有很深的影响,他直到晚年仍对长者行跪叩大礼,也接受门生晚辈的跪拜,在谦辞时也常跪下回拜。

    “大千”这个名字,是他在1919年冬于松江禅定寺(今已不存)出家时,由住持逸琳法师为他所取的法名,出于佛经《智度论》卷七,是“三千大千世界”的略语。因为大千不愿接受烧戒,而且他家中长辈们反对他遁入空门,最后由二哥善?从上海(或云杭州)将他抓回四川成婚。从此,大千不再起意出家当和尚,而且前后一共娶了四位夫人。他虽然再也不当和尚,但是“大千居士”的名号,他却延用终生。

    张大千共有兄弟十人,都是单名,张大千行八。张大千幼年受擅长绘画的母亲和以画虎著称,自号“虎痴”的二哥张善子的熏陶指引,此时他的四哥张楫送他一本《芥子园画谱》,更增加大千学画的兴趣。1917年,父兄送大千到日本京都艺专,学习染织。 由于染织并非大千的兴趣所在,因此他在课余自学绘画,一同赴日的二哥善?也为他购买金石书画的参考资料,并且经常在书画方面指点他。再加上日本各寺院及博物馆公私收藏的中国画也相当丰富,甚至有一些国内较少见的画派、画家的藏品。这对他一生的艺事生涯,也有不可低估的影响力。张大千自日本学习染织告一段落后回到中国,返四川老家探亲,不久便和么弟君绶同赴上海,先后拜入名师曾熙和李瑞清门下。从师学习诗词、书法,临摹「三代两汉金石文字,六朝三唐碑刻」。 由于二师皆特别爱好石涛、八大山人,受二师影响,大千开始学画的同时,开始学八大画墨荷,效法石涛绘山水。大千一生不断钻研学习石涛艺术,从而确定他的艺术道路,就是来自这一时期二师对他的影响。在书画鉴赏和收藏方面,大千更是得益于二师的耳濡目染、传承亲授,二师把自己收藏的八大、石涛等历代名家的作品尽数出示给大千,让大千反复观赏、研究、临摹。通过两位名师的引荐,使大千结识了许多当时的「海派」画家任伯年、吴昌硕以及「黄山画派」的梅清以及南京的张风等诗书画名家,以及收藏和鉴赏家黄宾虹先生,大大开阔了他的见识,也渐渐广泛地学习古人。曾李二师对大千的影响是巨大的,因此,在上海拜二师,是大千一生艺术事业重要的起步关键和转折点。

    1925年,大千在上海宁波同乡会馆内,举办了他平生第一次画展,展出的作品以山水为主,共有100幅作品,每幅作品的售价一律定为大洋20元,展出没几天,他的100幅作品全部卖完。从此,张大千走上了卖画为生的职业画家道路。在以后的卖画展中,他的画少则每幅以两(黄金)计,多则每幅以条(黄金)计。尽管价格昂贵,但作品每每告罄,销路极好,成为典藏家竞相寻觅的珍品。

    民国期间最为轰动的是, 1948年大千在上海成都路中国画苑内举行了近作展,共展出99件作品,绝大多数为工笔重彩,辉煌夺目。参观者人头攒动,拥挤不堪,纷纷争购一空,有些画还被复定三至五起,盛况空前。

    张大千的艺术生涯和绘画风格,经历“师古”、“师自然”、“师心”的三阶段:40岁前"以古人为师",40岁至60岁之间以自然为师,60岁后以心为师。早年遍临古代大师名迹,从石涛、八大到徐渭、郭淳以至宋元诸家乃至敦煌壁画。60岁后在传统笔墨基础上,受西方现代绘画抽象表现主义的启发,独创泼彩画法,那种墨彩辉映的效果使他的绘画艺术在深厚的古典艺术底蕴中独具气息。

    自古以来,一个画家能否承前启后、功成名就,很大程度上得力于他传统功底是否深厚。张大千的传统功力,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曾用大量的时间和心血临摹古人名作,特别是他临仿石涛和八大的作品更是维妙维肖,几近乱真,也由此迈出了他绘画的第一步。他从清代石涛起笔,到八大,陈洪绶、徐渭等,进而广涉明清诸大家,再到宋元,最后上溯到隋唐。他把历代有代表性的画家一一挑出,由近到远,潜心研究。然而他对这些并不满足,又向石窟艺术和民间艺术学习,尤其是敦煌面壁三年,临摹了历代壁画,成就辉煌。这些壁画以时间跨度论,历经北魏、西魏、隋、唐、五代等朝代。

    历史上许多人临摹的画一般只能临其貌,并未能深入其境;而张大千的伪古直达神似乱真。为了考验自己的伪古作品能否达到乱真的程度,他请黄宾虹、张葱玉、罗振玉.吴湖帆、溥儒、陈半丁、叶恭绰等鉴赏名家及世界各国著名博物馆专家们的鉴定,并留下了许许多多趣闻轶事。张大千许多伪作的艺术价值及在中国美术史上的地位较之古代名家的真晶已有过之而无不及。现世界上许多博物馆都藏有他的伪作,如华盛顿佛利尔美术馆收藏有他的《来人吴中三隐》,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收藏有他的《石涛山水》和《梅清山水》,伦敦大英博物馆收藏有他的《巨然茂林叠嶂图》等等。师古人与师造化历来是画家所遵循的金玉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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