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张顺振和张关梅还在祠堂里打乒乓球。
一位72岁,一位67岁,打得兴起时,张关梅整个人趴上了球桌,猛力一扣,“嗖——”,球飞了。
3年前,富阳张家村用了22个月的时间,把村里的祠堂修葺一新,钱花了不少,用了300多万元。
自此之后,村里老人们打球、搓麻将有了去处;妇女们唠嗑、跳排舞有了去处;过年过节时,村里还要弄台社戏,给四面八方回来的乡人热闹热闹。
在张家村人看来,祠堂是村里的老底子,走得再远,终有寄托。而时代赋予祠堂的意义,已非族谱延续和族人荣光这么简单,从今年开始,杭州计划在全市试点建成193个农村文化礼堂——在匾额、楹联、画像和家训的各种形式之外,更在乎建成乡野间的精神文化新地标。
“让子孙后代识理明义,有所作为”
10月,杭州市开了一次农村文化礼堂建设工作推进会。
张家村作为优秀的试点案例,被推送至大家的眼前。
张家村在当地小有名气,村里的老祖宗张作楫在明朝时候官至三品,是当时富阳东洲一带最大的官儿。张氏祠堂也因此“沾光”,自万历三十九年之后的400多年间,祠堂五建五修,鼎盛时期达到了三厅十厢房的规模。
可惜由于战火纷乱等历史原因,这些老祖宗留下的建筑未能保全。多年来,耕读传家的张家村人多了一桩再修祠堂的心愿。
2011年10月,这桩全村人的心愿得以了却,十角飞檐、双狮守门,中堂还有“光禄寺卿”的金色匾额,用来纪念老祖宗张作楫,村里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说:“像足了之前的张氏祠堂。”
杭州文广新局副局长张朋在参观时拍了几张照片,放到了微信上,“很多人来点赞,说这个村很漂亮,问在什么地儿。”
除了外景雅致,更多村中的礼仪事件,也被添加其中。
章勋浩是东洲街道的宣传干事,直接参与了张氏祠堂的重修。“我们把村里的几位校长和老师全部找回来,让他们口述村史和好人好事,再书写到祠堂的道德墙上。”
在“和”字这一章节,详细记录了去年9月该村一村民不幸突发急性肝炎后,全村100多人在村委办公楼前为其卷袖献血,共计22300毫升。
章勋浩说,“我们这么做的目的,除了让村民们平时有聚有玩的地方,也要让大家有学习的地方,让子孙后代识理明义,有所作为。”
“怎么就没几个能写好字的?”
陈根法是富阳民主村的老村主任,两年前刚刚退休。
在村里干了一辈子,民主村起码有两件事情,让老陈还觉得“得意”,一是重修了孙氏祠堂,现在还是孙权研究会的研究基地;第二是民主村的村民人均收入达到了27500元。
但在老陈快退休的时候,有一件事情让他触动很深,“县里搞了个书法比赛,我一家家跑去喊人,跑几十户人家,当时就纳闷了,怎么就没几个能写好字的?成绩也就可想而知了。”
自此之后,老陈义务当起了村里的宣传文化员,不但没要每年5000元的薪酬,还自掏腰包,从县里请了两名老师,给他们发2000块一个月的工资,在村里办了个免费的书法班,这一办,就是两年。
“现在班里有20多个学生,最大的有60多岁,年纪小点的,20多岁,空了就来写字。”老陈说。
今年,富阳又办了次临帖比赛,民主村派出了老陈书法班的学生,11个人入围,8个拿了奖。
老陈说,“孙氏祠堂的种德堂里有副楹联,‘上治下治旁治兼则人道竭,小孝中孝大孝备而祭义昭’,以前没几个人念得全,现在大家书法这么一练,很多人会念了。”
杭州市农村文化礼堂建设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常务副主任李建国说,“宣传文化员是农村文化礼堂建设的一支主要力量,除此之外,还专门配备了专家指导员和志愿者,通过这三支队伍,看看能不能探出一条路子,落实农村文化礼堂有人办事的问题。”
到目前为止,富阳大概有287名宣传文化员活跃在各个乡村之间,除了民主村,老陈还要经常去各个村“窜场子”,“他们叫我去看看”——这个“看看”,其实是让老陈去提点“意见”。
“让更多人找寻到回家的路”
在农村文化礼堂建设工作推进会会场,一段有关富阳洞桥村的重阳节晚会视频被播放。
十几分钟的视频,分为“敬杖、敬茶、敬粥”三个篇章。在向老寿星敬杖阶段,台下还有人发出善意的哄笑,但到了敬粥阶段,台下肃静之后,一片掌声。
洞桥村的书记王国华拿着两张折了又折的红纸,在晚会开幕时发了个言,其中说道,“孝,是这个社会最起码的品质,不是摆摆样子、作作秀和过过场,希望大家能够记记牢……”
以“乡村优秀传统文化”为内容抓手之一,或上墙,或入戏,几乎出现在杭州每一个致力建设文化礼堂的村庄中——此举意在通过优秀传统文化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有机结合,使农村文化建设从纯娱乐向更高精神层面的跃升。
杭州市农村文化礼堂建设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杨志毅说,建设文化礼堂是打造农民朋友“精神家园”和乡村“精神文化新地标”的时代需求。文化是一个地方的根和魂,通过开展生动活泼、寓教于乐的文化活动,把农村文化礼堂建设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结合起来,传承优秀民族文化,创新发展当代文化,发挥润物无声的感化作用,使更多人找到认同感、归属感,让更多人找寻到回家的路。